Chapter 78(番外)_反派师尊洗白后怀崽了[穿书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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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78(番外)

  阿良出生时并不是瞎子。

  他阿娘曾告诉他,他一双眼睛其实生的很好看,水灵灵的又大又亮。

  不过这话也信不得,他自出生眼前便蒙着条眼纱,包的严严实实,什么都看不见,别人自然也不知道他的眼睛究竟是好看还是丑陋。

  所以他同瞎子也没甚区别。

  “我们阴阳人就是为王族而生的,等你遇见你的宿主,自然就能看见了。”

  阿娘总同阿良这样说,话中有一丝安抚,也有一丝无奈,不过小小的阿亮总是听不懂得,他只希望这天能早早到来。

  他多想看看这个世界啊,想的心尖都在发痒。

  终于在十岁这年,他等来了这样一个机会。

  皇后最宠爱的二皇子青羽受人下毒谋害。昏迷不醒。

  帝王帝后当庭震怒,杀光了所有相关的人,势必要将这件事隐瞒下来,甚至不惜放出假消息,说出事的不是二皇子,而是打他一岁的大皇子。

  阿良不懂其中道理,这些都是阿娘讲的,最后妇人只是叹息一声,摸了摸他的头发,“阿亮,你就要见到你的宿主了。”

  十岁的少年面容依旧稚嫩,虽然少了双眼睛,笑容却依旧明媚温暖。

  阿良甚至听不出阿娘话中的一丝轻颤,他只是很高兴,他终于能看看这个世界了。

  阴阳人便是这样,睁眼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会自动成为他们的宿主,过往以后,他们将替自己的宿主承担所有伤害。

  他被阿娘领着来到一处大殿内,依着阿娘的指令冲着一处跪下磕头,然后糊里糊涂地同人念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
  他掌心有汗,肉肉的拳头攥的紧紧的,不只是紧张还是如何,他觉得整个人都在发晕,一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。

  “阿良,阿娘要为你摘下眼纱了,切记,阿娘让你睁眼时你再睁眼,听懂了吗?”

  少年乖巧地点点头,一句废话都没有;他感受到阿娘有些粗糙的指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,仿佛主人摸小猫似的,温柔又宠溺。

  眼前的眼纱被缓缓解开,阿良紧紧闭着眼睛,睫毛因突如其来的光感,不安的颤抖。

  阿娘牵着他的手来到一处床榻前,请所有人都退下后站到他身后。

  一阵死一般的长久静寂后,妇人终于开口,“阿良,睁眼吧。”

  纤长卷翘的睫毛剧烈颤抖,十岁的少年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。

  其实也谈不上这个世界,他只是看到了一张脸而已。

  明显大他几岁的少年正静静躺在柔软的大床上,他的鼻峰笔挺,眉眼深邃,利落锋利的下颌线带了些淡淡的疏离感。

  即便是静静躺着,青年身上的帝王之气也让人心生畏惧,不敢直视。

  但或许是阴阳人和宿主天生的锁链关系,阿良却并不觉得这人可怕,反倒觉得他好看极了。

  他自小便被囚困在一间小院子里,从没见过其他人是什么模样的,只是这少年周正的模样,让他看一眼便认定——

  自己的宿主一定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。

  他很开心。

  不等他开口说话,阿娘又立马用纱布蒙住了他的眼睛,温声告诉他,只要再坚持几日,他便再不用带这块纱布了。

  少年再次点头,他知道这不过是为了确保自己只有青年一个宿主,等过几日他替宿主承担伤害后,就可以摘下眼纱了。

  “阿娘,我该怎么称呼二皇子呀?”

  回去的路上,阿良有些兴奋地问着阿娘,红彤彤的笑脸迎着太阳微微扬起,嘴角卷起两个浅浅酒窝。

  他知道床榻上的少年名叫青邱,是帝王帝后最宠爱的二皇子。

  不如叫就他阿邱好了;阿良最喜欢秋天,空气里都是淡淡的麦穗清香。

  阿娘却连忙捂住他的嘴巴,声音似是有些惊恐,“二皇子便是二皇子,乱说话是要掉脑袋的。”

  阿良却不害怕,床榻上的青年看着才不像是凶狠之人。

  阿邱阿邱,少年心里一遍遍偷偷喊着,今后就由我来保护你了。

  阿良希望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,永远不受苦痛折磨。

  几日后,阿娘替他摘下眼纱,告诉他可以睁眼了。

  还是那间简陋的院落,少年茫然地眨巴两下眼睛,发现眼前还是还是一片空白。

  他没有哭闹,只是在很久后,抬起头,极小声地问他阿娘,“所以,二皇子是患了眼疾吗?”

  下一秒,少年感觉到阿娘紧紧将他抱住,瘦弱的身子发颤不止,停不下来的一遍遍同他道歉。

  他觉得心疼,反手将阿娘抱住,清脆稚嫩的声音不断在房间响起,

  “阿娘莫哭啊,没有眼睛也没关系啊。”

  反正他都习惯了。

  阿娘不要哭,他会心疼。

  阴阳人就如同宿主的附属品一样,没有主任的允许,甚至不能私自前往拜见。

  少年便同他阿娘守在那间小院里,生活依旧,只是阿良知道其中不同。

 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,自己分明只见过那个人一秒,而青年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是谁,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。

 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的生命很轻,轻到一阵风都能轻松吹走;而现在因为青年的存在,他觉得自己的生命都有了分量。

  日子便是这样平淡而充实的流淌而过,直到一个月后那群突然闯进小院的官兵。

  他们手中拿着□□,不由分说便将大门撞开,一窝蜂地便直接闯进来。

  阿娘似是早早预料般,丝毫没有惊慌地拉过还未反应过来的阿良,领着他来到屋内最隐蔽的一处角落,不知碰了什么机关,角落处的柜子后竟出现一个暗室。

  暗室并不大,正正好好是一个人成年人的位置。

  阿娘将少年抱进暗室中,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,温柔地告诉他,待会儿进来的都是坏人,不论他听到什么,都一定不要出声。

  少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,在妇人关门前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,“那阿娘呢?阿娘要去哪?”

  妇人最后抱了抱他,对青年承诺道,“阿良睡一会儿,醒了阿娘就来了。”

  阿良再次乖乖点头,他感觉到一丝不安,但还是听话地将后背紧靠暗室石壁,将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。

  不过片刻之久,一道响亮的踹门声打破屋内寂静,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大声质问着“你把人藏在哪儿了”,然后便是阿娘的痛呼声。

  紧接着便是数十道男人的咒骂声,其间伴随着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;这些人将本就简陋的屋子翻了个遍,最后有人不耐烦地啐了一声,“要不直接把这娘们儿杀了算了,那个小瞎子就别管了。”

  “这婆娘有什么用,得找到那个瞎子才行。”

  阿良害怕极了,最后他真的如阿娘教他的那般,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  梦里他又看见青年那张英气逼人却不锋利伤人的脸,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,眼中似乎有一丝淡淡的嘲讽,仿佛在嘲笑着自己的不堪——

  “你醒了。”

  一道低沉的男声将他唤醒,阿良神情还恍惚着,只是四周的一阵麦香渐渐将他唤醒。

 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,身边之人又是谁,只是这阵麦香让他感到一阵无由来的安心。

  有着一把好嗓子的男人将他小心扶起来,先给他喂了些温度正好的米粥,又用手帕轻轻替他擦拭嘴角,温热掌心摸了摸他的头,低声解释道,“我是羽青,你阿娘将你托付给我,所以你平日叫我一声‘大哥’就好。”

  羽青......

  耳边的声音令人安心,阿良乖顺点头,沉默片刻后,咬着下唇问了一句,“大哥,我阿娘她......”

  “她有事离开了,以后便是我陪着你。”

  神情一凝,阿良没有再问,只是双手紧紧攥住了被子,抬手摸了摸眼睛,已是空荡荡。

  羽青在麦田边搭了个巨大的茅草屋,白日忙碌农活,晚间就在屋外乘凉;而阿良眼睛不便能力有限,只能跟在羽青身后,时不时给他递杯水,或是擦擦额头上的汗。

  三年后的某一天,羽青去镇上买些生活必需品,阿良心疼他这段时间割麦子实在辛苦,于是便拿了镰刀,独自一人前往家门外的麦田。

  少年面容青涩依旧,比起三年前却少了份憨憨的傻气,取而代之地是成熟与少年气混杂的气质。

  身后背着小竹篓,阿良独自来到稻田内,却闻到丝丝血腥气味;眉头轻蹙,他屏着呼吸一步步靠近,终于在离人几步外停下脚步,神情有了片刻呆滞。

  ......这道气息,太熟悉了。

  将镰刀丢进竹篓,阿良寻着气味准确地找到伤者的位置,双手轻颤地想去摸他的脸,结果还没靠近便被人狠狠捉住手腕。

  好痛。

  “你......就是那个小瞎子?”

  青年的声音和他想象中的几乎一模一样,清冽淡漠的声音,却不过分冷漠;阿良心中又惊又喜,也顾不上对方说了什么,胡乱又心疼地点头,慌忙无措地和他解释,“我、我家就在这附近,你要不要去歇息一下。”

  “你放心,我、我不会害你的。”

  青年喉中滚出一声嗤笑,似乎在暗示他的不自量力。

  阿良本来想将青年直接背回去,无奈他身型消瘦又没有力气,最后只能咬着牙将青年扛在肩膀上,一步步将人扛了回去。

  再次昏迷过去的青年身上血腥味很重,应当是受了不少伤。

  阿良万般小心地将人放在自己的床上,心跳是从未有过的飞速;他几乎可以确定昏迷的人就是青邱,但他想不通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,身上怎么会带着这么多的伤。

  还有就是......青邱受伤了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?

  带着满腔疑问,阿良端来一盆干净的水,小心翼翼地想替人擦拭伤口,却不想他眼盲,几乎是擦十下,九下都会碰到伤口。

  青年在昏迷中感受到疼痛,痛哼一声便幽幽转醒,半晌后问了句,“就你一个人?”

  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厌恶,阿良指尖一顿,飞速收回伸上前的毛巾,转过身拿了一杯水递过去,努力让自己笑的轻松,“我今日去割麦子,发现你昏倒在田里,于是便将你扛回来啦。”

  “我眼睛不好,不便为你上药,你且等哦我大哥回来——”

  话音未落,只听一阵熟悉脚步声响起,阿良便听见羽青在门边深吸口气;他兴冲冲地将人拉到床边,拿出自己翻箱倒柜找出的药品,又自顾自拖来自己的被子,放在青年床榻边。

  相比于他的忙碌,屋内另外两人却是出奇的安静,最后还是羽青率先开口,让他去把家后院的小羊喂了。

  愣了愣,阿良心中有些不解,不过还是点点头,摸着门边慢慢离开了屋子。

  只不过他走得慢,人才刚到门边,甚至还没来得及关上门,便清晰请见屋内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,

  “他给了你一双眼睛,你便要一辈子困在这里,哪也不去吗。”

  是夜。

  青年在阿良的床上早早睡去,于是他只能搬来一床被子,先随意在茶台边的摇椅上对付一晚。

  脑袋昏昏沉沉的,阿良灌了一大杯凉水后便爬上摇椅,正准备睡觉时,屋内的羽青掀开帘子出来,在阿良身边站定,久久不说话。

  “大哥?”阿良身上没有力气,软软唤了一声,然后抬手扯了扯羽青的袖子,“发生什么了吗?”

  羽青并不说话,良久后阿良只觉身上一凉,手边的被子被羽青拽走,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将他的长袖长裤卷起,藏了一整晚的伤口登时便暴露在空中。

  这些伤痕,本不该在少年身上出现的,现在却爬满他白皙细嫩的皮肤,渗着殷红血丝。

  沉默一瞬,羽青开口解释,“青邱不是故意不认你,他并不知道你是他的阴阳人。”

  阿良点头,青邱受伤他却毫发无损时候他便知道,青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阴阳人;阴阳人虽然能替原主承担,却也需要两人中至少其中一个有这样的意念,伤痛才能转移。

  就像现在,只要他愿意,哪怕在青邱不知道的情况下,他也能替他承受伤害。

  “他一直不赞成王族圈养阴阳人的行为,所以当时父王母后也不敢让他知道,”羽青接着解释,“你阿娘拜托我照顾你,于是我便请愿将你带走。”

  “可陛下为何让你担这个名声呢,”阿良点头表示理解,只是改口换了个称呼,“......青羽大哥。”

  民间自三年前便开始流传眼盲的大皇子突然有了双眼的传闻,而唯一能解释通的便是皇家偷偷养了阴阳人。

  这种丧失道德的做法自古受人唾弃,阿良理解圣上想将骂名推掉,却没想到是推给了大皇子青羽。

  “因为我是养子,”青羽不在意地一笑,又摸摸阿良有些发烫的头,“你发烧了,吃药了么?”

  摇摇头,阿良只觉又痛又困,恨不得一头睡死过去;不过他此时心里是甜的,想着这样的伤痛青年不用再体会,觉得自己总算还有些用处。

  而他又知道了青年并非故意不认他,便是更加高兴。

  青羽耐心替他上了药,阿良痛的浑身发抖,整个人如同从冷水中捞出来一般,连黑长的睫羽都在轻轻颤抖。

  睡意卷席前,他意识朦胧地抓住了青羽的袖子,轻喘着问了一句,

  “大哥,阿邱的眼睛,好看不好看?”

  “......好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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